张先生除培养了“八大金刚”以外,他还抓了仪器。当时是电子管时代,没有生物学仪器,没有人愿意负责怎么验收、怎么维护、怎么使用。当时我感兴趣,跟张先生自告奋勇去做些工作。当时张先生对我说,你要去的话就退居第二线了,不是生物学的第一线,有点可惜。但是,张先生觉得我动手能力比较强,说如果我愿意放弃一线工作,可以干这个。然后我和童第周老师,请了一个很好的专家,在所里搞仪器。我这一辈子一篇文章没有,但是动物所的老人都知道:当时动物所所有的进口仪器,我都参与了接收、维护和培养下边的人使用。我举几个例子,当时,搞四大家鱼的时候,要做大量生物学的提取,其他同志收集材料,做绒毛膜介素提取,那是刚进口的仪器,大家24小时地干,很辛苦。张先生经常晚上派人到我家去,“赶快,仪器出了问题,你得去整。”如果去外国找维修人员,绝对来不了,那么我承担了这个工作,保证了他们实验室这个实验的顺利进行。张先生不懂仪器,但是他会安排人,培养人,第一线的,第二线的,还有很多辅助人员。做实验时,有时买不到这些东西,比如说电泳仪、电泳槽,都是他们自己动手做的,实验就是这样做出来的。所以“知也无涯”就是张先生不懂的,他也得培养别人去干,会的不会的,他知道培养什么人,安排什么岗位,这一点确实很重要。“知也无涯”我是这么理解的。
当时,张先生还是让我参与了一些一线的工作,比如军马的工作、“四大家鱼”的工作——曹先生他们还在美国学习,我们就已经开始在国内做一些鱼的实验了。我们提出催产之后,动物所当时只知道从丘脑下部脑垂体垂体一直到性腺这条生理生殖方面的路线。我们做了实验成功后,要想推广四大家鱼催产,但我们不会养,长江水产会养鱼;上海生化所搞合成,牛的胰岛素已经合成,他们短肽合成已不在话下。张先生顾及到不是我们一个单位就能够承担下来的,他还联系了长江水产所、上海生化所、厦门水产学院,还有好几个单位一起,最终四大家鱼的催产得以解决,终止了我们国家长江鱼捞苗养殖的历史,水产养殖立即得以推广。我们当时要推广到生产单位时,损失一条青鱼我们要赔200多块钱,但推广成了我们没钱。有一次,澳大利亚一个养殖户,一个专家来参观动物所,就让我们来介绍这个。他们说用你们发表的文章,你们的数据,我们因此也做成了他们的养殖,然后他就问,你们的专利呢?要不要钱呢?我们都不懂当时,完全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们。张先生胸怀比较大,没有追求名利,没有追求什么,只要把国家的问题解决了就行。(根据录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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